哥谭的枯朽玫瑰（完）
然而，一场大火过后，注定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个心存死志的孩子，自始至终，都在算计，把自己的性命也算了进去。
到最后，干脆利落地拉着小丑奔赴死亡，连一丁点骨灰都不愿留在这肮脏的世上。
可那是他的孩子啊，哪怕他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周，但那也是他的血脉至亲。
他其实了解那孩子的温柔。
毕竟，那孩子一直对他很尊敬，又安静地令人心疼。
一家子闹腾的男孩子里，出了一个安静脆弱的女孩子，你总会格外关注。
那孩子尊敬、尊重家里的每一个成员，并且包容每个人的个性。
她哪怕是察觉到了套话，也不会生气，就当没
有发觉一样，问什么答什么，问到特殊问题时，她还会问一句”你确定吗，你有可能接受不这个答案。”
她包容了他的控制欲，同意自己身处无数个监控范围内；
她包容了迪克的保护欲，让他有了一个需要哥哥的妹妹；
她包容了提姆的搜集欲，不动声色地引导提姆找到她隐藏起来的资料；
她也包容了达米安的任性，甚主愿意同意达米安的各种要求……
但他们……似乎也从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这样。
……
回到韦恩宅时，早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客厅里，除了阿福外，还有两个人——杰森·陶德和那个小女孩儿。
杰森没给他许久未见的父亲和兄弟什么好脸色。
方才，他得到了雪莉时发来的邮件，这才来到韦恩庄园为他的妹妹发表遗言，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拎上那只小拖油瓶，杰森紧赶慢赶地来到庄园。
敲开大门，不出所料地只有阿福一个人。
“人都来齐了”杰森环顾一周，发现那么了了八人就已经是雪莉全部的交集了。
“那么，我将宣布——”杰森掩饰般地低头看向手中的薄薄一页纸，向来潇洒不羁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沉重。
“雪莉·韦恩的遗言。”
她到底还是同意了布鲁斯的提议，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姓氏改了回来。
她承认了自己作为韦恩家的孩子存在，承认了她的父亲和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时，我已经死了，大概是尸骨无存。
首先，我将我的情报网权限交予在场的各位，最高权限交给蝙蝠侠。
其次，我将我的女孩托付给韦恩家，请照顾她到成年，并在她成年后将我名下的所有产业转交给她。
包括两处房产，一项基金，一处实验室，和一个八音盒，一支录音笔。”
杰森念到这里，把躲在他身后哭得像只小兔子的小拖油瓶拎出来。
“就是她。”
“最后，请不要让我房间里的那两幅画作蒙尘，给他们一个好的去处。”
雪莉得干脆利落，遗言也并不拖泥带水。
短短几行，己是全部。
她了无留恋地走，徒留他们满心愧疚与思念。
一群人上了楼，从雪莉的房间里取出了三幅画。
一幅画的是杰森，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眉眼轻抬，少年意气与锐利不加掩饰。
一幅画的是她的女孩，女孩坐在地毯上，一手环着一个毛绒玩偶，一手张开向绘画者要抱抱。
稚气与童真被梦幻般的环境和背景渲染地淋漓尽致。
最后一幅是未完之作，没被算进遗嘱里。
那是一幅未完成的全家福——花园里，几个人或站或坐，慵懒惬意，阿福和布鲁斯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但，唯独缺了一人——雪莉·韦恩。
雪莉用的是透视画法，画面构图上缺了一块。
从雪莉已经动的几笔来看，那原本是想画一从蔷薇的。
她从没打算画她自己。
……
布鲁斯作主，将两幅个人画像送给了本人，自己则去学习了油画。
在原本就有的基础上，再进行学习，三个月后，布鲁斯在幅未完成的画作中添上了雪莉。
画面中，提姆靠在树下，膝上放着一台手提笔记本，一手打字，一手端着一杯咖啡。
达米安揽着提图斯，目露不屑地看向另一处——迪克正伸手试图从杰森的手里偷走小甜饼。被杰森识破，打开了那只手。
阿福和布鲁斯一站一坐，笑着注视着这一幕。
而原本空缺的位置上，则被布鲁斯画上了正在捻起一支蔷薇轻嗅，垂眸轻笑的雪莉。
阳光明媚，风光正好。
可惜，画上的画面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因为画上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
这幅画最终挂在了韦恩庄园客厅里最醒目的地方，取代了原本照的那张庄重的照片。
杰森也常带着女孩儿来庄园，往往会在那幅面前驻足许久。
那是雪莉仅存的“相片”，在她死后，她制作的程序将她在这世上的一切痕迹删得一干二净。
就像她从未现过一样。
这一幅布鲁斯添上去的画象，就是唯一可以怀念她的东西了。
……
夜幕拉开，月上初弦。
蝙蝠侠和孤女的披风斗蓬在风中猎猎飞舞，交相缠绕。
两双绿眼睛隔着面具相望，默契地跳下滴水兽，各自向着目标行动。
在小丑死后，蝙蝠侠也渐渐老去。
他身边渐渐少了罗宾的身影，曾经出现过一次的孤女也杳无踪迹，再没有在哥谭出现。
夜翼出没在布鲁德海文，偶尔回归哥潭；
红头罩和军火库组合，在哥潭占据一方；
红罗宾退到幕后，接手了少年泰坦；
罗宾长大，在成年那天接过了蝙蝠战衣。
而当年那个绿眼睛的小白兔女孩，则是在一年年一天天里，把自己活成了姐姐的模样。
又在成年时，在姐姐留在实验里的留言中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上一位蝙蝠侠留不住心存死志的孤女，身边只有一任又一任的罗宾。
这一位蝙蝠侠则有了一位从小一起成长、训练的孤女，只有这一位搭挡。
他们默契无比，他们并肩作战，他们共同怀念着同一个人。
蒙在哥谭上的阴影在那场盛大又无人知晓的落幕中被渐渐揭去。
明媚的阳光再次落到了这位沉沦于黑暗的女士的裙摆上。
枯朽的玫瑰落下，滋养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这朵玫瑰绽放于夜晚的哥潭。
为这位女士献上如她一生，装饰她的裙摆。
而那朵早已风化的玫瑰，则被这位女士珍重的拢在手心，放在心间。
她从未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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